哀小乙 其一

昧爽赴吴淞，落日归黄浦。挟书独往来，海鸥久为伍。

锡名乃曰胜，好胜由尔父。未明唤儿起，去去不言苦。

回头望楼窗，目力尽街树。饥饱儿自知，风雨儿自禦。

安知尔已伤，精髓暗中腐。卧床未十日，到死无一语。

无穷父子情，草草遂终古。倚楼默自失，泪眼复何睹？

陈尸俨在床，昏眩忽如梦。存亡孰主宾？非悟亦非恸。

委蜕良自佳，造化试博控。鱼潜为鸢飞，久羁等一纵。

魂魄犹乐生，亿测恐难中。哀情譬初割，未免护新痛。

此境行及我，万古迫相送。苟生正可羞，不死嗟安用。

相思高壑贮烟霞，几度登临忆大家。选石久悬云外榻，缄书还报洞中花。

山阴有兴宁因雪，谷口无忘请泛槎。一瞬百年须强醉，挥戈谁为返金鸦。

芦花十里塘，野色正荒凉。明月秋无际，西风雪有香。

渔郎茆屋小，估客棹歌长。自愧无家别，经行百感伤。

踏踏马头谁见过，眼看北斗直天河。西风罗幕生翠波，

铅华笑妾颦青蛾。为君起唱长相思。帘外严霜皆倒飞，

明星烂烂东方陲。红霞稍出东南涯，陆郎去矣乘斑骓。

月去疏帘才几尺。乌鹊惊飞，一片伤心白。万里故人关塞隔，南楼谁弄梅花笛。

蟋蟀灯前欺病客。清影徘徊，欲睡何由得。墙角芭蕉风瑟瑟，生憎遮掩窗儿黑。

谁识阜陵天上物，亦从潘李乞刀圭。

半规肯博千金璧，四海仍传一角犀。

柏叶春齐初养麝，髯松岁晚复然脐。

直须数子成家日，是我浯溪得再题。